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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菊东篱下

【团兵原著向】自由之翼(10)

倒数第二章,这章和第四章基本上是呼应的。就主要剧情来讲到这里已经结束了。最后一章会是个收尾和过度。



十 决断



如果说有什么是比看着战友在巨人嘴里断成两截更让利威尔厌恶的,那就是调查兵团从希干希纳的大门穿过街道回本部的时刻。说厌恶,并非是对人类自身软弱无力的控诉,亦不止于对巨人残暴行径的憎恶,那更倾向于一种无力感。但是经过人流密集的市井街道时,利威尔会感到一阵茫然,贵族们热衷于争权夺利,而大多数平民也只会躲在墙内逃避现实,他不能说这样的做法是错的,但来自于民众的质疑和不理解会让调查兵团这些以死明志的战士们变得像活的不耐烦地蠢蛋一般。


而现在,利威尔发现了凌驾于这两者之上的,几乎可以说是让自己深恶痛绝的事情——将牺牲的士兵的遗物交还给他们的亲属或挚友。

这次捕获的巨人被钉的严严实实然后蒙上遮盖物交给研究小组了,单单是捕捉的过程他们就损失了十几个人,还不算来回的途中折掉的人马。但他们至少达成了目的,比起一无所获这绝不是最坏的结果。然后埃尔文要求他跟着自己去给这次任务收尾,他就去了,却没料想到是这个。

 


悲伤、愤怒、呵责,最后是相似的绝望。

利威尔看着埃尔文将那些东西,那些英勇的战士们曾经活过的证明双手奉上,一字一句的说着他们生前的无畏,他们崇高的理想和对人类的价值。利威尔注视着埃尔文,这个男人的脊背依旧挺的笔直,和曾经在马上看到的样子别无二致,语调平缓没有起伏,只有紧握的双拳和波涛暗涌的蓝色眸子出卖了他的情绪。他在忍耐,自我放逐几近奄奄一息。

不同的人对家人的离去有不同的理解,但表达却如出一辙,质问和痛哭。利威尔看到一对情绪激动的夫妇先是责怪对方当初没有拦住孩子加入调查兵团,而后又将矛头指向埃尔文。男人冲过来拽着埃尔文的衣领一遍遍重复“你不是他的长官吗?那孩子才刚满17岁”,女人抱着血迹斑斑的包裹痛哭不止。利威尔想过去帮忙却被他伸手拦了下来,“对不起”,他听到他这样呢喃。

【你做噩梦了?】

【别担心。】

曾经的对话不合时宜的闯入利威尔的脑海,他没由来的想起了那次撞见埃尔文做噩梦的情形。凡事都以绝对理性处之的这个男人,也有困在梦境中的脆弱时刻。然后,仿佛吐着信子的毒蛇蛊惑人心,本不相干的画面诡异的被串联在一起。为什么埃尔文会知道高墙上观看日出的最佳方位呢?他原本就是想要上去看那道风景的吗?利威尔别过脑袋,试图驱赶那个近在咫尺的可怕答案。他不是软弱的人,利威尔反复告诉自己,但身处绝望孤立无援的感受自己最清楚不是吗?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利威尔觉得心脏似乎被无形的什么东西用力攒着。

他再次望向埃尔文,入眼的依旧是一张冷峻的面容。男人已经放开了他,可他也没有任何动作。利威尔用手背撞了撞埃尔文的手臂,他似乎回过神来,接着抬起右手,握成拳,重重的砸在左胸口上,然后转身出门。利威尔学着他的长官,用同样的方式敬礼,向那对失去了孩子的夫妇表达至高的敬意……以及歉意。

他们去的最后一户是位独居老人,牺牲的是她的孙女。利威尔把东西交给她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却也没有马上接过来,只是默默看着那身军服和放在上面的笔记本,宛如一尊雕像被时间冲刷的残破不堪,苍老的几乎让人心碎。“谢谢”,她说,双手捧过遗物,将它们放在就近的餐桌上。然后出人意料的走上前去,轻轻抱了抱利威尔,“愿神保佑你们“,音节清晰可辨,语调苍白破碎。

 


利威尔和埃尔文返回的时候,太阳已经摇摇欲坠,天色一片灰蒙蒙,似是要下雨的模样。他们一前一后,中间差了两三米,这是一个安全的距离,不近不远,不疏不密。

过了不多久,便真的下起雨来。清冷的雨滴洋洋洒洒落在干燥的石板路上,也一并掉落在两人身上。

“喂,埃尔文,下雨了啊,要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吗?”利威尔停下脚步对着前面的人说。

前方的人也停了下来,似乎说了些什么。

“什么?我听不清你说什么。”

终于,埃尔文转过身直视利威尔,蓝色的眼睛里水波流转,十分好看,“我说这里和地下街比起来哪一个更好呢?”

“哈?事到如今你还来问我这个,之前那一下把你的脑子摔没了吗?”

“我记得曾经问过你为什么留在调查兵团,你没有给出答案。”

“我也记得我已经说过了那不重要。”

“你错了,利威尔。这很重要。调查兵团就是个无时无刻不在和死神相抗争的地方。你看到了吧,这次捕获巨人的作战,那些先遣队员们,假如我们这次没有收获,那他们就像是白白死去了一样。“

“所以我才问你为什么不直接由我们进去。”

“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士兵的生命也是有先后顺序的。好比长距离索敌阵型,最外围的索敌阵列是最危险的,我们不过是在用小部分人的牺牲换取更多人的存活。”

“这是你的结论吗?”

“是的。人是那种会为了自由和荣耀义无反顾,却在生死一瞬间质问自己生命价值的生物。我们以后会遇到更让人绝望的事情,比与贵族打交道更险恶,比这次捕捉巨人更凶险。而你,利威尔,你会站到更高的位置上,也会背负比现在重百倍千倍的磨难。如果没有可以支撑的东西,那样的煎熬会毁了你。”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吗,埃尔文?”

“是。”

“上次在高墙没讲完的话是这个吗?”

“是。”

利威尔没有马上接下去,他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半晌,黑发的男人重新抬起脑袋,毫无畏惧与躲闪回望着埃尔文。

“你觉得当初没有遇见你我在地下街会过的怎么样?”

“会很好吧,毕竟你那么强大。强者无论在哪都能找到立足之地。”

“你说的没错,我会活的很好。地下街虽然看不见阳光,但是也用不着看那些光着屁股的巨人到处乱跑。地上那些永远只关心自己口袋里能装几个金币的猪猡们,也绝不比地下为了活下去用尽手段的混混强在哪里。在我看来地上地下都没有什么区别,大多都是眼里只有自己的混蛋而已。我看了太多畸形的东西,说不定那些不正常才是正常的。呐,埃尔文,自由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人生而自由,却困于无处不在的枷锁之中。”

“啊,可是自由是伊莎贝尔和法兰一直在念叨的东西。我总是在想,活在地下街的人觉得地上是自由的,墙里的人又觉得墙外是自由的。如果哪一天高墙不存在了,人们是不是又会觉得另一种生活是自由的呢?说不定这狗屁东西根本就不存在。至于荣耀,我猜那些想让你送死的人总是会用这个说服你。“

“那你的答案呢。不是自由,也不是荣耀,你的答案是什么?”

“听好了,我不像你那么会说,这些话我只讲一次。“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利威尔一脸厌恶的回答,”我留在这里,是因为你啊,埃尔文。你想把人类从高墙里解放出去是吧?想要知道世界的真相是吧?那这也是我的答案。既然我已经走在了这条路上,那么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我走下去。”

 

埃尔文想象过各种理由,那些利威尔会留下来的理由,但唯独没有这一种。他突然明白了初见的那一眼后自己不可思议的执着,不止是同类相遇的狂喜,还有灵魂的震颤和共鸣,他找到的不仅是人类的希望,还有自己失落的一部分。

“啧,都是你一直罗里吧嗦个没完,已经快要湿透了。”利威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一脸嫌弃的甩甩手,“托你的福又要多洗一次澡了啊。”小个子的男人不再停留,重新迈开步伐,他和埃尔文擦身而过,像从前的那次一样,那时他们还是敌人,两人目不斜视,互不理睬。而这一次,利威尔听到了这个大个子的低语。

“谢谢你,利威尔。”


 

TBC


发现自己似乎日更了,给自己点个赞(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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